【全职】盒子里的柠檬糖（03）
○旧书店主x兴欣治疗。双向暗恋梗，内容和游戏没什么关系，不虐，只是个平平淡淡谈恋爱的故事。
○没有存稿，四十几天后的高考结束前掉落随机。
○我本体可话唠了，逼逼都在晋江那边，《作者有话说》我喜欢这个栏。日常求评论。
H市的夏天比想象中的要炎热一些，当初选择把小店铺开在这里，多少受了那些文人骚客的洗脑。想着去个南边点的地方养老吧，最后定在这里。
房子是熟人的熟人转手的，原本打算做成个人品牌的服装店，结果打算因为突如其来的国外深造夭折了。
但这里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段。尽管隔壁街道很是喧闹，一墙之隔的这里常年少有人迹，被住宅区环绕的结果就是偶有的行人在一个星期后也不再是生面孔。
于是我几乎可以肯定安文逸住在附近了。只是我迫于无奈在外地漂泊，为什么他放了假还在这里晃悠？脑内开始不断放映各种大片剧情，从高考失利难平心中意气、愤然独身远走别地高校，到顽强抵抗家庭安排誓死走自己道路的愤青。
我不由得担心起他和家庭的关系是否和睦。
“嗯……放假到什么时候啊？”我看着他伸手去够摆在对面桌角的酱油，不自在地转着戒指。
他跟着瞥了两眼，又装作漠不关心地推眼镜做掩饰。我为他可爱极了的小动作小小地雀跃了一把。
从前的我大约是注意不到这些的，即使每一分一秒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，也想象不出他眨眨眼的含义。
“正式结束是九月初，八月中旬就要回去准备了。”
我的炸酱面姗姗来迟，于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安文逸碗里的拌面。
食物的诱惑有点大，可我不得不分出些脑子思考和他的对话。
“诶--现在大学生这么辛苦吗？对啦，你是不是大四了？实习安排了吗？”
他没有一贯的对答如流，于是我把眼神从他的拌面移开来看他。他小小的瘪了瘪眉，似乎斟酌着怎样解释。几秒的安静过后，他才想好回答。
“我已经工作了，没在读大学。”
“...啊？”
“我也是半途辍学……这么说也有些问题，我只是休学，过两年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重修。”
果然是碰到什么变故了吧！我忧心忡忡：“……没事吧？怎么好好的学不读来工作……你…缺钱吗？”
安文逸又看了我两眼，似笑非笑的样子。
“我当然没事，只是你可能会很吃惊。”
一向活得按部就班的安文逸都走偏人生规划了，我还能吃什么惊。
“我现在是荣耀职业选手。”
……好的，更让人吃惊的消息来了。
“……你再说一遍？”
然而安文逸只是安静地卷着面条挑入口中，任我在一旁消化着巨大的信息量。
他……休学去打游戏？
我的炸酱面刚被送到，现在正冒着白蒙蒙地雾气。我隔着水雾瞪他，两年不见果然安文逸也不是那个安文逸了。
关于这个发现，我出乎意料地没有感到失落，大约是觉得这种变化也不坏。而直到后来才慢慢发现，那只是我早已潜意识地察觉这些就是安文逸本该有的样子。
我从石化中解脱出来，接过他递来的筷子，笔直粗暴地戳着碗里的面。除去最初当头一棒的震惊，回过神来又觉得并非不可理喻。
记忆中的安文逸是个非典型优等生。非典型只是我擅自加的，在师长和大多数同学眼里安文逸就是个标准的“隔壁家孩子”——爱读书成绩好，乖巧懂事，平时安安静静的，该运动的时候也不会成为拖别人后腿的存在。
但是我知道他并不完全是别人形容的那样。安文逸成绩是不错，因为他读书向来用功，而且不得不说他的思维习惯本就是学习的料，但我从来没见他有多废寝忘食。
高三最后冲刺的日子里，我不得不天天书不离手题不理口，为了该死的理综和理化生死磕，五三已经取代了枕头的地位，连最爱的吉他也一连几个月没碰过。
我和安文逸都住得离学校不远，但高三那年他开始了住校，我依旧过着起早贪黑的日子早早晚晚地家和学校两点一线。
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妈肚子里练憋气练坏了脑子，总之，除了“过人”的反射弧，我在学习上的天分也极度匮乏。别人一眼看懂的，我要看上三眼；别人分分钟记住的，我必须反反复复找着小技巧才能勉强记住。
两个小时的晚自习时间对我而言变得分秒必争，我跌跌撞撞地从滴答声里抢着多做两题，再做几遍。
后一个小时是自主选择的，于是每天一过点教室就空了一小半。住宿生排队抢浴室，小情侣偷摸着趁着天色的遮掩走两圈操场。
我从来目不斜视一心扑在我的书里，恨不得一本本吃下去直接吸收。学得昏天黑地，空腹的饥饿感和被学习压迫到喘不过气的焦躁感一并折磨着我，我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继续动笔。
我不知道安文逸什么时候坐到我旁边的，等我解决完某套试卷的最后一题抬起头来，教室里只剩了十几个人。然后我意识到安文逸不动声色地坐在边上。他看起来已经淋过浴了，发梢湿漉漉的。清一色的蓝白校服被换下，穿着的白色T恤上石不转恶狠狠地挥着十字架。
最过分的是，他正端着学校对面那家以香气诱人见长的炒面。
……在晚自习教室放毒的阶级敌人！
我看看表。
“你是怎么从体育生手中抢到第一批浴室的使用权的？”
“我提前五分钟请假出去的。”他好心地为我解答。
“……我以为你上次排名退了15名。”
“事实上是进了5位。”
“所以你现在就这样无所事事地特地来嘲笑我？班主任怎么说的，高三时间贵如油？”
“还有‘提高一分干掉千人’。”他轻声笑了笑，“但我今天的计划已经完成了，没必要降低效率做额外的无用功。”
“……苍天不公啊！”我哀嚎，现在只想凑面前人一顿，抒发学渣对学霸的不满。
去他妈的恋爱！
管你好不好看！
安文逸掰开一次性筷子，在我幽怨的眼神中慢条斯理地刮着竹刺，然后并拢筷子和盒饭一起推到我面前。
“托翻墙出去吃夜宵的舍友给你买的。”
“你又忘了晚饭。我倒想看看等你回家的时间点还有哪个小吃摊开着。”
“……爸爸！”
“你这个儿子太难养了，不要了。”他嫌弃地把纸巾移到我手边的位置。我狼吞虎咽全然不顾革命信念。
“晚上回家少吃点方便面，没空去食堂就和我说一声，我给你带过来就是了。我没你这么紧张。”
我只顾着吃吃吃，胡乱回答嗯嗯嗯好好好。
我暗恋的男孩子真是天下第一贴心第一苏！他就是好看！！他就是那么棒！！！
但是理所当然的，我不会更不敢多想什么。安文逸的贴心从来不是我一个人的，他只是习惯细心留意身边的所有人，刷了三年好感度的我终于被归类进了他的好哥们。
想来当时的我太过知足，竟没想着打破现状。
……其实也想过的，来来回回不止一次，结果从没能过付诸实践。
后来真正的即将面临毕业，安文逸最终也没了这份悠闲。我们偶尔间离开密密麻麻的白底黑字仰脖子，相视着发出无可奈何的微笑，用互怼和玩笑当做默不出声的鼓励。
我问他作为一个有志青年有什么梦想，他一本正经地回答，和偶像一起打盘荣耀，被牧师虐死也没关系。
我脑补着两个牧师架起十字架互抡的场景，哈哈大笑。你干嘛不直接去霸图当职业选手，哦，工作人员也行啊，天天尾随偶像。
安文逸爽快地点头。
好啊。就把这个当做梦想好了。
我又一轮爆笑，行了啊老兄，这梦想一点都不安文逸，听着就不切实际。
安文逸还是笑着，也不知有几分认真几分玩笑。
“所以是梦想不是目标。”只是语气委婉地低沉下来，“而且q市太远了。”
梦想可以无论多么遥远，任朋友不带恶意的嘲笑也没有关系。
……而且q市真的太远了。
结果当年两个不肯走远而留在b市的孩子，又在离家和q市差不多远的城市相逢，个中意味，一句天命难测怎能道得尽。
安文逸倒是真的走向了追寻梦想的道路，并已经实现了一部分。不愧是安学霸，及常人所不及。
那我呢？
面馆的背景音乐切到了一首三流小歌手的旧作。快两年前的作品，让她名声大噪一时，接着又迅速和那些在人流里沉浮的大部分一样，昙花一现，泯然众人。
可我连和她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。我错过了花期，没来得及盛开就已经凋零。
但我还没有回答安文逸的问题。现在的消沉毫无意义，我还没放辣椒酱，万一突然红了眼眶连个借口都找不到。
“所以你在这里开书店是找到了新的梦想？”他问。
我哑口无言，用指甲敲击着戒指环。
“不是，怎么可能--”我低下头去揉揉发酸的鼻子，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书……”
我不是安文逸，什么书都看，什么书都有兴趣。我从小讨厌书。
“嗯，这倒是。”他认同地点头，用眼神示意我继续。
我只得叹了口气。
“这不是我的梦想，是一个故人的。这些书都是他送给我的。”
“那家伙跑了。”我想了想，觉得措辞有些误导倾向。
但本质就是如此。
“反正我也没事，就帮他实现梦想好了。”
（04）